就在昨天早上,我知道时机来临了。“夜之悲歌”的演奏已经被我推迟太久了。我已经再也没有了借口,就像我已经再也没有了恐惧一样。终有一天,寻求答案的绝望会克服对寒冷旅途的恐惧。就好像昨天一样,这个时刻终于来临了。我已经攒够了购买配件的所有资金,还有足够的时间开始旅途。至于这将耗费掉我多少力量,我完全没去多想。
我必须要去无尽之森,这表示我得把自己打包扎严实了。我要去的那个地方,光靠连帽衫是不够的。首先是羊毛袜子,我把它们套上我的四蹄,让厚厚的毛绒织物裹在我的蹄上,一直拉到我四条腿的一半高。然后我抓起那件一个多月没穿过的棕色厚斗篷,紧紧地裹住我的全身。接下来是那条熟悉的黄色围巾,仿佛依然残留着那位优雅独角兽慷慨而温暖的微笑。最后我飘起一顶自己缝制的黑色滑雪帽,扣在脑袋上,让角从上面开的小洞里钻出去。抓起一袋钱,我飘起运动夹克和披风的双重头罩兜在脑袋上,然后跌跌撞撞地出了我小屋的门。
到达无尽之森的边缘还需要加快步伐赶半个钟头的路。等到了那里,这些厚厚的御寒衣服就会变成宝贝了。在这半个钟头的途中,我汗流浃背,被厚重御寒衣物带。来的酷热烤得几乎晕厥尽管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把披风和厚衣服脱下来,但我还是苦苦忍耐,一直坚持。因为我知道,很快我就会恨不得这世界上所有的毯子都盖在我身上。
真不知道我最不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是这次旅行,还是拿到我需要的东西之后的乐器演奏。我不得不尽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为了凝聚自己的力量,只为了我能分心想些别的,只为了在这么大汗淋漓的尴尬情况下能分心想点儿别的。比如第一百万次试着向苹果杰克和瑞瑞的妹妹们解释我的可爱标记,或者从晨露那里收到一朵花。
晨露。
我不由得一声叹息,这么多天以来,我第一次露出了微笑真有意思啊。写了那么多关于友谊之美的作品,那么大希望于摆脱这种诅咒的束缚,而这两个字依然能给我带来实实在在的快乐。我沉重的旅程也变得稍微可以承受了,我充满斗志地走进了茂密的森林,由此开始第一次冥思,而且做了所有音乐家放松心情的时候都会做的事。
我开始作曲了。
有七首月之挽歌和我的诅咒有关。
我之所以知道这一点,只因为我至今为止就只发现了这么些东西。它们毫无预警地忽然前来,沾染了我的意识,诞生于入梦和苏醒时的战栗。如果这是一首让世界起始的歌曲,那么就是它终结了我。我必须万分小心地弥补创造与毁灭之间的鸿沟。
月之挽歌第一乐章,就像暮光帮我发现的,乃是“阴影序曲”。仅在“皇家艾奎斯陲亚概要”的第十二卷中提到过一次,这是月神档案之中第一份表明露娜公主对音乐创造有兴趣的证据。为此,当我在这个永远遗忘了我的世界上醒来的时候,这是第一首萦绕在我脑海中的曲子。就和纠缠我脑海的所有挽歌一样,我努力去理解“阴影序曲”的本质。这意味着一旦我完成了这首乐曲,我就要自己去演奏它。
我知道这部作品有些神秘而诱惑之处,但用我的七弦琴演奏出来会有什么真正的神奇效果,我可不那么确定。刚刚弹奏完“阴影序曲”,我就发现自己的情绪发生了剧变。我开始变得紧张,多疑,容易害怕。周围的每一缕阴影,每一束光芒都在对我说话,好像墙外正有什么东西悄悄来临,正在靠近。正当我几乎难以抑制之际,另一首曲子又立刻在我脑海中响起,取代了“阴影序曲”。
月之挽歌第二乐章,将会被命名为“余晖波莱罗舞曲”,这也多亏了暮光。当重新演奏序曲和波莱罗舞曲以便回顾之际,我意识到,音乐需要平稳过渡。就在此时,我明白了,在我脑中浮现的挽歌并非仅仅是随机的奏鸣,而是一个序列,一个有机的组合。即将在我面前展开的,乃是一部规模宏大的神秘交响乐。
当我第一次演奏“余晖波莱罗舞曲”之际,之前在序曲中折磨我的那种战栗和不安再也没有出现过,真让我开心不已。相反,我被一股从未想象过的振奋所征服了。我的心跳持续加速,一路狂飙,足足奔驰了三十六个钟头。那精神劲头让我觉得都能跑马拉松了。不管这是波莱罗舞曲激昂而沉重的打击乐所造成的神奇效果也好,还是某种只有梦魇之月才能理解的无法解释的原始动力也好,我都一片茫然,不知所措。我只是个凡俗之辈,却演奏着超凡天角兽的音乐之魂。我敢打赌,仅仅两次演奏,我领悟的知识甚至比当时可怜的露娜公主从中亲身领悟的都要多。
月之挽歌第三乐章花了我一段时间才搞明白,因为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又听到了“余晖波莱罗舞曲”而已。在漫长寒冷的夜晚,我足足花了好几个小时来冥思,但最后,我意识到第三首挽歌乃是波莱罗舞曲的修改版,速度放慢了,曲调有些忧郁的不和谐音。迫不及待地寻求着解释,我在暮光的图书馆里翻遍了能找到的所有月咏语书籍。足足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但是掌握了够多的月咏语词汇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一段古文,描述了露娜公主和她过去一首歌曲的二次创作。“潮汐进行曲”就是这样诞生的。演奏“潮汐进行曲”立刻就对我造成了影响,我只觉得头晕眼花,时间好像也放慢了。这时候,我才明白了“余晖波莱罗舞曲”是在为我做好什么准备。因为如果我的心没有预先为这首进行曲的怪诞和惊悚效果做好准备的话,那我恐怕根本无法完成这部作品的演奏。正是基于这个发现,我又意识到,这些挽歌不仅仅要及时演奏,而且还正在以完美的顺序灌输给我,好像整起事件背后都有某种看不见的目的在推动。现在我有了一个更大的理由来练习这些不可思议的音乐,因为我忽然感觉到,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的影子也参与了进来。
月之挽歌第四乐章没有标题,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想去给它命名。首次演奏之后,我就惊慌失措了,因为我在演奏之中忽然失明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演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下子,所有的光明,所有的色彩都从整个世界里被吸了出去。我还记得那一晚我晕倒在我的小屋中间,颤抖着,在阴影之中无助地抱紧自己。可能我已经在尖叫着呼救了,就算谁也听不到我的求救声也好,当时我都把这个给抛之脑后了。最重要的是,当清晨来临之际,我又能看到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了。我简直欣喜若狂。
在那之后,足足六个礼拜,我都没再演奏过一次挽歌。这难道能怪我吗?我正在应付的是一部我根本驾驭不了的交响乐。我的诅咒当然也不会随着我的任何演奏而解除。另外,了解了这一点也并没有改变我身为一个凡俗之灵面对着天角兽女神的创作是何等的脆弱的这个事实。然而,随着时间流逝,第四首挽歌在我脑海深处产生了共鸣。我就像是被拽回了七弦琴旁边,仿佛母亲回到了自己生病的孩子身旁。
我选了一个满月的夜晚。再次拨动琴弦时,那皎洁的月光抚慰了我心中的惊恐。我演奏了第一首挽歌,然后是第二首,第三首。果然,就在我演奏第四首挽歌的中途,我的视觉再次熄灭了。虽然目不能视,我依然继续鼓足勇气演奏下去,当这一首挽歌演奏完成之际,我的视力也恢复了。不仅如此,我还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平静,这平静让我在黑夜冰冷的凝视之中能保持清醒,保持坚定。第二天,我在暮光的图书馆做了些研究,几乎马上就找到了一个古老的故事,讲述的是露娜公主治愈了一个遭了瘟疫的小马村子,疾病折磨着那些小马的眼睛,而露娜公主令他们重见光明。更重要的是,她是用一首歌来治愈他们的。其名为“黑暗奏鸣曲”。
在经历了奏鸣曲的凄惨遭遇之后,我觉得不管什么情况我都能承担得起了。因此,我满怀着勇气和斗志,开始了月之挽歌第五乐章。结果事实证明,我的戒备几乎是白费了力气。第五首挽歌的结果是非常舒畅的,这体验几乎可以称之为异想天开。我倒不会称之为“快乐”,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安心”。根据暮光闪闪所言,这曲子的名字是“星之圆舞曲”,真是名副其实啊。它的节奏模仿了“余晖波莱罗舞曲”的振奋节拍,同时又融入了类似“潮汐进行曲”的不和谐音,这使得“星之圆舞曲”获得了更加超凡脱俗的效果。
演奏“星之圆舞曲”最终获得的是一种中性的体验。虽然这曲子的异想天开和飘渺品质一开始让我为之入迷,但是演奏这首歌的几天之后,我心中却萌生起了一种渴望。我无法入眠,因为我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孤独。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这首歌,思念着我的琴弦震颤的回音,仿佛我在呼唤着失散多年,再也无法重逢的姐妹。为什么是姐妹?我还是不太明白。但是每当我想起这首歌的时候,只要抬头仰望星空,忽然我就觉得所有的答案都有了,哪怕我还没有发现那些答案也好。
然后是挽歌第六乐章。暮光闪闪马上就认出了这首曲子,然后她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她说这曲子不是别的,正是“明月帝国赞歌”。她向我解释道,这首歌,其实在梦魇之月崛起的几年之前是被用来当作召集军队的集合令。在露娜公主被谐律精华放逐之前,她那被玷污的灵魂欺骗了众多的独角兽追随她的邪念。结果,在梦魇之月的统领之下集结了一支大军。借助这些不幸的小马,黑暗天角兽企图篡夺她姐姐的力量,以及所有捍卫她的忠诚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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